Chris

積極的無業遊民。

【DC】【Stevewonder】在其上,在其中 [短打一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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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机:

在其上,在其中


《神奇女侠》原作衍生/by凯伊




Summary:史蒂夫特雷弗拥有不朽魂灵。他看着戴安娜度过此生。




准确来说,他看着她有七十一年,那是他约莫能活到的年纪。比起灵魂,他更像是半空中一双看不见的眼睛,时而旁观、时而浸入戴安娜的经历本身。1987年,他跟随戴安娜深入美索不达米亚平原腹地,在干燥炎热的贫瘠荒漠中同伊拉克军严防死守,去日的高温和脱水夺走大部分的生命,炮弹夺走的更多。


在那里,他们第一次见到厄里斯。这灾祸之母躲在难民营边缘的一座黑色营帐,帐门上悬挂的迷迭香、无花果与洋葱已经发臭,引来嗡嗡蝇群。戴安娜掀开门帘,泰然自若地坐下,在这个狭小囚笼内似乎仍然光芒万丈。


“我的姐妹,”那老妪开口,嬉笑作怪,“什么带你来到这哈德斯中央?”


“在这个广大世界里的一丝黑暗,”戴安娜说道,“我听说你擅长占卜。”


“不过是从别人那里偷来的一点丝线罢了。这点淫巧,比不上你的作为高超哩!天堂岛的戴安娜,可是你杀了我们的兄弟阿瑞斯?“


她坐定,不动,亦不言。老妇发出歇斯底里的大笑。


“妙极了,妙极了!千万年来铺陈仇恨、策划战争,到头来被一个小丫头掐灭了烛焰,盲目的自大,卑贱的自尊,我那愚蠢的兄弟呀!”


“别叫我小丫头,”戴安娜说,“你不曾为你的兄弟哀悼?”


女人停下笑声,投来讥笑的眼神,她从一个碗里挑出一块骨头,扔进嘴里咀嚼:”谁都知道,当魂灵已灭,神明就和凡人没什么区别。“


在某个肉体消失,唯有精神的眼睛能够一窥的地方,史蒂夫哂然一笑。


三天以后,他们离开了这里,戴安娜孤身一人,前往西藏的群山,只有史蒂夫知道,最后一次,他们将共同跨越。




有时候他很不理解现在的态势,小片小片无意义的鏖战,热世界里的冷战争,戴安娜似乎并不关心开始,她只有一个他们都了然于心的目的:结束。最初,这很难,朋友和孩童的死亡,欺瞒与背叛,仅凭一人扭转不了的巨大地狱。如此多的伤痕与鲜血,它们曾经遍布他所爱的光滑肌肤,之后又像风中的沙堡那样被慢慢磨蚀。他看着戴安娜坐在拥挤恶臭的医疗站里,独自缠绕带血的绷带,她坚毅神情中带着不易觉察的疲惫。


他感受她的痛楚,在那之中尝到一丝悲恸,与迷惘。这样的情绪偶尔有之,只是近来出现得愈加频繁。史蒂夫闭上眼睛,在心灵的想象中亲吻他爱人的嘴唇,抚平那面孔上的每一伤痕。他允许自己在想象中落泪。


“如果这一切并不如你所想呢?”


毛毯动了一下:“什么?”


他看着头顶深蓝广阔的永恒星空,无数古老的眼睛对着他们闪烁:“这场战争。你说到那个阿瑞斯,是他腐化了人类……但如果另有原因呢,或者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它们已经演化成了别的东西。”


她长久不语,开口时,却讲起一个多年前在书上、从口中听到的传说,宙斯与人类,令人作恶的神,终焉的雷霆。“从那些攻上海滩的战士眼里,我看到迷茫和恐惧,我杀死了他们,却换不回另一条我最珍视的生命。阿瑞斯给人类的心灵注入了毒药,不只是混乱与纷争,还有恐惧、软弱……然而,能够正面这一切,那不是一种罪恶,而是一种勇气。我的信念为我带来勇气。”


她望过去。史蒂夫仍醒着。


“我希望你能相信我们,天使。”


他只这么叫过她一次——公主,女人,女孩,小丫头,戴安娜,吾爱。在他们共享的那张床上锈蚀的小小丘比特在黄铜栏杆上空洞地眺望,她用手指摸索过那小小羽翼。“我见过他们,”她的异域口音震动他的胸膛,“他们可不会飞。”


“大多是人类的美好想象,”他低头亲吻对方光裸肩头,如同吻一捧火,“就像爱,就像灵魂,太多太多的事物。”


“想象很好,比这个世界要无限,“戴安娜快活地说,“啊,你说的那些东西,我也很想瞧瞧。”


他笑了:“但愿我们都能看到。”


对他来说,过去的视觉已经不复存在,他自戴安娜的眼看着这个世界,如同通过一架望远镜,又像透过凹凸的鱼眼,常言无法解释这种感受,正如神明无法解释他所存在的这个状态。他在站立,同时又在奔跑;他在眺望,同时又看往头颅后方,物理法则不再适用,又或者这就是其中未知的一种?世界变成了一张平铺的纸,原本那纸面能折叠出鸟儿或楼房,但在他眼中它们都只是某个延展开来的平面图,无数种可能性在他的四面八方推进前去,然而每一次,每一次,他都只能选择戴安娜会选择的那一种。


戴安娜是他世界里一个恒定的值,她拥有一具永不会磨灭的躯体,一颗永不会软弱的心;她的双眼,乌亮深黑如橄榄,在瓦杜兹的一场舞会上,那个小个子牵起她的手。“亲爱的,我在想,”他甜甜地说,“你有我见过最漂亮的眼睛。”




二十年后他看着她在血泊中喘息,说:“你是个好女人,但也是个傻瓜。那些神明没有好好教过你吗,戴安娜?你不该相信不存在的事物。”


此时此刻,戴安娜的大脑已经变成一片火海,史蒂夫徒劳地呼唤,只能看着她在窒息中不断挣扎。母亲。她在想。雅典娜在上,我的姐妹,我的神明。愤怒和恐惧扬起又滑落,一星坚毅的思想在她脑海回转,于泪水和浓烟的深处,她仍抱有希望;那早已不是空无的梦想或天真的笃信,它无数次拯救她、拯救他们于日光不复闪耀之处,那是戴安娜的一部分。


“看看吧,到现在,谁还会来救你?”


这是个蠢问题,史蒂夫和她同时扬起眉毛:老天,他仍然不够了解她。“我还需要谁来拯救?”女人咳嗽着,大笑。


史蒂夫知道,她本该只在最困难、最不得已的时刻想起他。然而,在伦敦度过的第一个圣诞节,孩子们在街角冲每个过客投以雪球,破败街道传来火腿和面包的香气,史蒂夫看着戴安娜和友人吃过一道布丁,跳了两支舞,喝了三杯威士忌;她站在窗边,对着酋长的滑稽舞步大笑,细碎的雪片不断破碎、掉落,他们一齐看着空中盛大雪景,那一刻,她对他的思念突然涌上脑海,深切的痛楚和巨大的孤独,史蒂夫从不知道神也有如此强烈的情感存在。他看向她,那美丽脸庞上的表情仍旧平静,没有人知道她内心正经历一场雪崩。


戴安娜很少对他人提起他,那是她哀悼的方式,但是,史蒂夫知道她永远不会忘记。人们会记住她,会记住一个英雄和神奇女侠的名字,他们不曾知道史蒂夫特雷弗的存在。胜利者和失败者都会被遗忘,极少数人想起那个在战役中驾驶飞机、冲向天空的飞行员,他的面容从旧照片中磨灭,他的名字在名录册中蒙尘,会记住他的只有他的朋友与家人,而最终,他们也都会死去。


只有戴安娜是他记忆的遗存,她不老也不朽,不是吗?那意味着她是一件行走的历史,一个世界光荣与黑暗的见证者。幸运的是,史蒂夫在她所不知的地方与她度过这一切,无论她走向何地,步入何时。


他记得他们站在万神殿下的时刻,众神在他们两旁俯视,他们并非自己真实的样子,而只是一个精神的化身,一种意识。在这里,上古的威严如同巨石压下,空气中涤荡精灵的嗡鸣,戴安娜的脊背却仍然挺直。希波吕忒陪在她身边,这是几十年来她们头一次相见。


“你仍然记得他吗?”她的母亲问道。她听到了,却没有回答,只是步入大殿,缓步走上台阶。克洛托在顶端安静等待。戴安娜的双手有如磐石,为命运女神奉上那金线,精灵的细语停止了。那女神说:你牵扯着不属于你的丝线。


她在对史蒂夫说话。


他以为自己的心跳几乎停息,过了一会儿才发现那是戴安娜的。命运女神张开她心灵的口唇,似乎在回答而又在提问:你拥有自己的道路,凡人,我们怎能违抗自己的宿命。


我从未这么想过。他说。我想我得到的已经够多。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女神在他们的对话深处发出叹息:你该走了,这里不再是属于你的世界,天堂岛的戴安娜尚有长路要走,我不能透露未来,但那将是一场苦战,有艰辛,也有希望存在。


那么,只能到这里。他说。只能在此。


死亡只是一个相对的概念。对方平静地看着他。你将永远与她同在。


金色的丝线指引他的意识行去,时间倏然倒流,戴安娜在他身旁微笑。他们的第一次相遇,那星空下的小船,茫茫的雪夜和歌声,他都记起来了。多年牵绊的记忆回旋在他肩旁脚下,那循环带他走向一段截然不同的命运,一个从不存在的人生。


他记得他们的戒指。那圆环上只镶有三颗细小宝石,一为月亮,一为太阳,一为星辰。史蒂夫记得她为自己戴上那细小誓约时的模样,她那晒成赤褐色的美丽脸庞上几乎荡出笑纹。“人类的婚礼,很有趣,”在他们接吻之际,她在唇边喃喃,“我能给你个更好的。”


他们拥有最好的。不知为何,对于这虚妄一生的每一细节,史蒂夫都历历在目,那些狂风和暴雪似乎都亲身而历,品尝过佳肴美馔的滋味仍残留舌尖,那些孩子,那些珍珠与马匹,金色的风、动荡的山川、怒海和南十字星,最好的时间,最坏的时间,独属他们二人的潺潺岁月。


在史蒂夫躺在神殿的金色卧床、垂垂老矣之时,他已经看不清戴安娜的脸庞,烛火在室内折射出深浅不一的光,他感到满足,且温暖。


“抱歉。”然而她这样说了,眼睫蒙一层金色的薄雾,非人也非神的美丽。


“为何抱歉?”他笑了,发问,“我们已度过一生。”


她只是哀伤地随他微笑,手指在老人空荡的腕上虚握,他已经变得那么脆弱,似乎稍稍一动就会破碎。但戴安娜最终将手滑进他手心里——那感觉像握着一团柔软的火,一泓坚定的水。


战场突然回到他们身边,苍白冬阳、硝烟的焦臭味和忽远忽近的呐喊如此真实,在他们周身拉扯出一个令人眼花缭乱的空间,他和戴安娜额头相抵,手掌紧握。


“你必须放我走。”


戴安娜轻而急促地喘气:“时间快到了,你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她将走出战壕,为他们挥舞利剑,保护,并斩断。她将成为英雄。


“我从未想过要成为一个英雄,”他的声音有如附耳轻言,“我们拥有太多不值得骄傲的事物,欺骗而只为了私欲,混乱而只出于愚昧,卑微地退让却不求谅解,老实说,我也是其中一员。事实是这个星球上没有一个人是特别的,我们不过是芸芸众生。“


“那使你们成为什么?”她声音沙哑,在无比贴近的气息中发问。


“人类。”




史蒂夫向前走去,以他自己的双脚、双腿。空旷的死后空间里,憧憧黑影缠绕,戴安娜的声音似乎还在墙壁间回旋不息。


吾爱,只能到这里。她说。只能在此。


冥冥之中,他和戴安娜的命运已经紧密关联,他旁观那些错误与艰辛,看她治疗伤口与疼痛,融入人世并安居其中,这感觉就像看着一只鸟生出羽毛,但戴安娜既不稚幼,也不弱小,她注定属于大地与天空。注视她是令人着迷的——就像七十年前他在烈日下、在天堂岛冰凉沉默的碧海之底初次见到她那样。


那些面孔忽然都围了上来:他杀死过的,杀死他的;他拯救过的,拯救他的。所有幽灵都是相似的一副神情,可朽的面庞与不朽的精神围绕,那之后无尽的光芒似乎被这情景遮盖。但他向前走去,不为寻找任何人的手,仅仅是毫不畏惧。史蒂夫特雷弗独自走向他的毁灭之路,过往诸事不再困扰他,那些谎言、谋杀与偷盗,那些信仰、给予和拯救,戴安娜经历过的无数岁月取代了旧有的刻痕,在这个时候,对于她的记忆突然无比清晰。史蒂夫走向那片海滩,那个他们心灵相通的夜晚,大海温柔地接纳了他。在他意识中最后存在的事物是一双手,一个天使,一个女人。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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