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ris

下了半年的棋了

-八宝果糖碎-:

棋坛paro

OOC有√

原创配角有√

作者节操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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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夜晚天气很好，而你看起来很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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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很热。

毕雯珺一边擦汗一边提着便利店的塑料袋走进棋院，绕过在他心里有些危险的电梯，从楼梯走上四层。输入熟悉的密码，研究室为他敞开。朱正廷老神在在地坐在iMac前，也不知是看入迷了还是快要看睡了。到关门声响，他才反应是毕雯珺回来了。

“구름，辛苦了。”

“只有两个人你说什么韩语。”

朱正廷傻笑，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毕雯珺把塑料袋放在大桌子上，站在空调下掀起额发吹了吹，又转身吹了吹后背。朱正廷走过去，拿了一瓶很凉的乌龙茶。贩卖机只有甜的东西，他不想喝，和老师们出去吃饭的毕雯珺便代替他跑了一趟。屏幕里的围棋赛事正热，他走不开。虽说不是太精彩的走势，那人的比赛，他还是要看到底的。

“还有紫菜包饭呢，不吃吗？”

“晚一点吧。”

“比赛到什么程度了？”

“白棋右上角的情况不太好，还有四目半就被追上了。”

“你吃口东西好不，我替你看会儿。”

“这样也好。”

他们是来研修的，北京棋院在暑期挑选了一些青少年到首尔的韩国棋院转一转，和这里的老师相互切磋。如果有机会，在棋院能见到些什么名人也说不定。在朱正廷眼里，一路滑着办公椅坐到电脑前的毕雯珺和小孩子一样，也难怪，他刚刚升上职业七段，还没有常年在赛场气氛里熏出的老气横秋的神情语气。朱正廷也只大他一岁，十二岁入段，这是他职业九段的第四年。

这间研修室，许多老选手曾经用过。去年和朱正廷赛过两场的老对手宋岫瑛把房间借给他，比大厅凉快些。本来上午宋前辈也在，中午有些情况出门去了。带队老师和韩国方面的老师不知去哪里观光逍遥，其他未成年在二层听名人讲解棋局，预计要耗到很晚吧。

今年新人王的赛事很平缓，一场场看下来没有太多令人心动的选手出现。朱正廷也是棋瘾发作，和毕雯珺下完一盘快棋后看起了线上直播的比赛，这一看就停不下来。喏，韩方选手就在不足一公里外的酒店，据说外面还蹲了记者，是个什么明日之星吧，朱正廷也从网上略知一二。

中方选手是个朱正廷没听说过的人，황명호，大约写作黄明昊。韩方执黑子，中方执白子，开局毫无新意，中间能看出是两个毛躁年轻人的对局，还有些乏味。他感到黄选手没有发力，也没去激怒对面的罗选手，还留下诸多纰漏，不过大概是能赢的，聪明不聪明这事掩饰不住。

无论这一局谁输谁赢，赢得新人王冠军的人日后和他们肯定是要在棋盘上相见的。尤其是毕雯珺，他日后究竟能不能从八段升到九段，还要靠和这些“新人王”较量啊。不过毕雯珺好像没这些感觉，毕竟有朱正廷在上面压着他，他反而有种“毕生八段毫无压力”的怪异的轻快。

吃完一个紫菜包饭，朱正廷回到毕雯珺身边继续盯屏幕。

毕雯珺说：“变精彩了。”

“怎么？”朱正廷低下头，毕雯珺见状起身把办公椅让给前辈，自己去坐旁边的小凳子。“哦，”朱正廷看着突然露出黄雀在后模样的白子攻势，了然道：“黄选手睡醒了。”

是阳光扫阴雨那样的大杀四方，罗选手急着围堵纰漏让他失了全盘之义。黄选手不是个对“怎样都能赢”的比赛也能满足的人，这是他的初登场，还是留了个值得人们在网络上津津乐道的精彩对决时刻。

杀招结束的短而精彩，朱正廷的手撑在脸上，对着屏幕看笑了。

那天朱正廷与毕雯珺在圣水洞逛到很晚，买了几件衣服，乘车回弘益洞。除了吃饭和玩手机，这是他们在首尔做的第一件与围棋无关的事。在不留情面的北方，天迅速变黑，热还是热，一点也不惬意。最难受的是，空调可能有霉菌，朱正廷的鼻炎犯了，吸进热空气就打喷嚏流鼻涕，大热天他还要戴着口罩。

经过一个路边摊，朱正廷拎着巨大的购物袋停下来。

“雯珺，我们吃冷面吧？”他隔着口罩说话，声音闷闷的，一派乖巧的假象。

“你怎么舍得吃苍蝇馆了？”

“我饿，荞麦冷面看起来真好吃啊。”

毕雯珺替抬不起手的朱正廷掀开透明门帘，带他走向角落里的一张小桌，正好可以把购物袋集中放在一个长凳上。朱正廷点了冷面和鸡肉沙拉，毕雯珺问他喝不喝米酒，朱正廷看了一眼冰柜，毕雯珺立刻走过去。

“凉的哦~”毕雯珺摸着冰冰凉的塑料瓶愉快地说。

朱正廷合上菜单，说：“喝吧，一人一瓶。”

“也有点想喝可乐呢。”毕雯珺拎着酒瓶走过来，没注意到靠近收银台的一桌有人在看他们。

“昨天不是说喝腻了不健康吗？”

“可乐是不可能喝腻的，不健康倒是真的。”

“不喝了吧？”

“不喝了不喝了，我们干杯哦。”

“我才不呢。”

朱正廷摘下口罩，打开酒瓶，插进吸管，把口罩摘到下巴处，大口喝着又甜又凉的米酒。

有两个男孩儿向着他们走来，又高又瘦，不算太引人注意又帅气十足的长相。他们在朱正廷对面也就是毕雯珺身后站住，朱正廷抬起头，还咬着蓝色的吸管，其中一个男孩儿直直看向朱正廷的眼睛。毕雯珺随着朱正廷的视线转过身，看到两个大高个站在自己背后，不过还都是孩子呢。

是收银台旁边那一桌过来的，这会儿还留在那一桌的两个女孩和一个男孩一边捂嘴一边笑着。

毕雯珺用语调有点奇怪的韩语问：“你们有事吗？”

没有盯着朱正廷看的那个人说：“哥哥们也是中国人吧？”

“是啊。”莫名其妙的对话让毕雯珺的情绪有些急躁。

盯着朱正廷的人开口了：“哥哥们是艺人吗？”

朱正廷笑了，毕雯珺摇头。

朱正廷说：“不是，我们是过来玩的。”

眼神犀利的男孩儿软化下来，眼睛和声音都有了笑意。“哦，长得那么好看我以为是明星。”

毕雯珺看了一眼朱正廷：“你是明星吗？”朱正廷捡起吸管的外包装揉皱了丢他。

“不是明星，不是艺人，是普通学生普通游客。”

另一个脖子上有痣的男孩儿连忙说：“打扰你们吃饭了，抱歉。走吧？”他扯了一下同伴的裤子，两个人都是中学制服裤子。

同伴反将一军，说：“你不是想认识这哥哥吗？”

“哪一个？”毕雯珺马上问道。

“不是你。”

“Justin！”

“诶！”

Justin的性格更直接些，他直接问朱正廷和毕雯珺晚上有没有活动，想不想找个凉快的地方聊一聊，每天就这样过实在太没意思了。另一个叫范丞丞的可能拘泥礼仪显得羞涩一些，也是性格大方的人，毕雯珺问过他能去哪儿以后，他马上推荐起周围的商场、茶舍、咖啡厅、游戏厅，可能是在这一带上学的缘故把周围都玩遍了。

于是他们约好时间在往十里站的EMART肯德基碰头，先从聊天开始相熟。

9点钟，重洗梳洗的两个大人出现在商场前的小广场中，拿着冰激凌的Justin欢天喜地跑出来，背着双肩包的范丞丞跟在后面替他挡住奔放的大门。

“吃不吃冰激凌！”他对毕雯珺说。

“谢咯。我们两个人，你就一个冰激凌。”毕雯珺接过冰激凌，递给朱正廷。

范丞丞说：“我再给你买一个。”

朱正廷说：“我们分着吃吧？”

Justin问：“你们是恋人吗？”

毕雯珺哈哈大笑，说话时东北口音都跑出来了：“恋人哪有铁哥们儿关系好。”

在溜冰场和台球厅之间，他们选了台球厅。Justin和范丞丞打得都不怎么样，毕雯珺打的很好，朱正廷则是完全不会，打了几杆就放弃了。新开张的台球厅很凉快，人也少，他们像包场一样，不打球时整个沙发都是朱正廷的。

和新朋友在异乡认识，很快什么话题都聊上了。范丞丞在首尔表演艺术中学，Justin在汉阳大学附属高中，是室友。晚上一起吃饭的人是两个人的朋友，都是韩国人。毕雯珺对范丞丞说，那你和这个哥能聊得来，他是上戏的。

“上戏？以后会做艺人吗？”范丞丞瞪大眼睛问话时真诚得有些傻乎乎。朱正廷优雅地摇头。他一直听着他们聊天，很久没有不包括围棋的对话了，也挺有意思。

“想不想喝饮料？我去买。”

“是哥哥请客吗？”Justin趴在台球桌上问，他已经对了半天了。玩斯诺克台球，他和范丞丞两个人加起来也打不过毕雯珺。

朱正廷看了一眼钱包说：“是。”

“我和你一起点单。”Justin找了个好理由，一杆打失败后立刻开溜，留下范丞丞继续和球桌较劲。

他们没有去台球厅服务台和自动贩卖机，Justin把朱正廷带到了不远处的一家饮料店。他告诉朱正廷这里的柠檬苏打很好喝，加了蜂蜜不过不算甜。给范丞丞买瓶宝矿力就行了，他要喝颜色很蓝很蓝的浆果汽水。

两个人靠在玻璃橱窗外喝汽水，一句话也没有。温度低点，不燥热了。朱正廷还在咬吸管，Justin看着他咬吸管。

“好喝吗？”

“好喝。”

“明天能一起吃晚饭吗？”

“不知道有没有时间。”

“可以来我家，我做的辣炒年糕很好吃。”

“夏天吃辣炒年糕？”

“我还会做牛肉汤。好想吃中餐啊，不过不会做。我十三岁就来首尔了，很多菜还没尝过呢。”

“你现在几岁？”

“十六。”

“你真有意思。”

“那你很有眼光。”

吸进鼻子的空气是热的，朱正廷抬起手臂挡住脸打了个喷嚏。声音很怪，Justin毫不掩饰地大笑，朱正廷也笑了，单边耳钉一颤一颤的。

“你真是个可爱的人。”Justin伸出右手，想了想，把从饮料杯上抹下来的水渍在裤子上擦干净，重新伸出右手。“我们做朋友吧，哥，特别好的那种朋友。”

朱正廷想了想，缓缓伸出手，去拉这个小朋友。没想到Justin一把拉住他的手，抬腿就跑，朱正廷跟着跑了起来，也不知为什么。很开心，牵着的手出了汗，和不知道名字的男生一路狂奔，朱正廷也很开心。好似这才是他本该过的却被心里的一些想法自己阻挡住了的生活。

他们跑到一处居民区之间的小公园，离韩国棋院不远了，再走一走就到他们住的酒店。怎么一口气跑到这儿来的？气喘吁吁的朱正廷随着Justin在跷跷板另一头坐下，继续喝他的已经不冰的饮料。跷跷板座椅表面还是热的，白天根本不会有人玩，一定滚烫，这会儿他们无意识地缓慢上下，搅起的一点凉风倒是悠闲。

“我们回去吧，还没给丞丞买水喝。”

“你答应我明晚和雯珺哥来吃饭，我就不蹬了。”

“我答应你。”

Justin停住跷跷板，夹紧小腿保持两边平衡，和朱正廷同时站起来。他额头的汗珠和饮料杯外的水珠一样多，汗珠流过稚嫩的脸，让人心生爱惜。

朱正廷几乎从不吃苍蝇馆，他挑食，在那样的地方不知道怎样点菜，万一点的菜奇怪的东西他吃不下。巧合里他和毕文珺进了冷面店，吃到加了碎冰和梨子片的荞麦冷面，挤了柠檬汁的拌鸡丝，还遇到了Justin和范丞丞。

受首尔艺高气氛影响的缘故，范丞丞对人的外貌很敏感，他以为朱正廷和毕雯珺都有明星相，和伙伴们争起来，说他们一定是什么新人明星。毕雯珺去拿米酒，和朱正廷用汉语对话，Justin便对范丞丞说我们去确认一下，都是中国人没在怕的。

结果Justin临时变卦，有什么好确认的，直接认识吧。在肯德基对着窗口呆坐时范丞丞怎么想都觉得这跟说好的不一样，比如他答应了阿姨每天11点前让Justin上床，这下这小子又要闹到凌晨了。但转念一想，被放鸽子怎么办，联系方式都没留，要在这儿坐到打样吗？太傻了吧。

“难得你今天不泡练习室，就当一年只有这一天，和你心里‘好看的哥哥们’玩的开心点。”Justin举着冰激凌说。

“你这冰激凌怎么不吃？给我的吗？我能吃吗？”

“不吃，不给，不能。”

后来Justin举着向朱正廷跑过去，转念一想把冰激凌给了看起来更强悍的毕雯珺。也不是强悍，这个哥长得太一本正经了，像个每天在图书馆待到深夜回去还要做运动的大学生。另一个，很温和，缺少烟火气，总之两个都很高挑很fai婶，看一眼就会开心。

他叫朱正廷，朱正廷朱正廷朱正廷，好像在哪儿听说过，却不是明星，只是来玩儿的哥哥。

毕雯珺在球桌上把范丞丞打得落花流水，范丞丞抱着饮料瓶假装哭唧唧。Justin说你够了这又不是综艺节目输了也没惩罚，范丞丞说他最近在公司被前辈抽手臂已经抽怕了。然后就会收到许多烤肉券，零食，软糖，缎带小熊，休息室电脑的使用权，所以，男子汉嘛，被抽也就抽了。

挺好，两边都是好朋友，加在一起四个人都是好朋友，Justin美滋滋。

回去的路上，Justin说：“我约了两个哥哥明天来吃饭。”

范丞丞问：“不去棋院了？”

Justin眨了眨眼睛，想了想，说：“嗯，不去了，还要收拾房间诶。”

“点外卖吗？还是你又要做饭？”

“我，做，饭。”

“你别再把电磁炉搞坏了，还有料理台，对案板好一点……”

“啰嗦。”Justin干脆塞住耳朵。

“所以我吃不到了，见不到哥哥们，吃不到家里的饭，因为我要练习舞蹈准备考核……아이구……我好惨，我还有那么厚的钢琴谱要背，那么厚。”

“아이구!明天给你送饭。”

“我还要咖啡，馥郁白。”

Justin对范丞丞翻了个白眼。

第二天放学，Justin直接冲向超市，买了方便米饭、牛肉、蔬菜和牛肉汤的汤料包，赶回家里。煮汤时他一直在看手机，不知道朋友们在忙什么，没一个主动给他发消息的。等的时间长了，Justin骂了范丞丞一顿，范丞丞回了个满头雾水的表情。

为了打发时间，Justin蜷在餐桌边用iPad下围棋，一局未半朱正廷的电话打进来，Justin按了免提接通。通话声音有点大，朱正廷清清凉凉的声音传过来，充满整个房间，说今天有事情会来的晚一些，Justin说没关系下午他还要出门，朱正廷说好，晚上见。

傍晚，Justin换上无袖T恤和牛仔裤，蹬着自行车，走过高高低低的坡道。饭盒放在车筐里，包着好几层报纸。在星巴克买了咖啡，他又继续往范丞丞做练习生的公司骑。等一身汗湿的范丞丞终于跑出来，Justin的表情已经生无可恋。

“厨房毁了吗？”

“还能用。”

“人来了吗？”

“说要晚上。”

“房子收拾了吗？”

“该藏的都藏好了。”

“加油哦。”

“加油啥？”

“加油社交。”

“加油练习。”

Justin扛起轻巧的自行车走上三楼公寓，打开房门将自行车推到门廊贴墙处。他洗了澡，重新换了长袖衣服，仔细打扮过，把空调开的很低，抱着范丞丞的熊仔仔窝在沙发里下棋。棋下累了看搞笑视频，看几分钟就继续集中注意力回到棋盘上。

终于，朱正廷打来电话，Justin挂掉电话后立刻把住宅定位发过去。

朱正廷看着高档酒店式公寓的地址，咽了一下。的确是安保森严进出需要密码一户一电梯的高档住宅，真不知道他们认识了什么样的有钱人家小孩。哦，自己也是，只是这两年不怎么在家住忘记了这一点。

房子很大，空空的，装饰着色调舒服的夜灯，在关掉日光灯的时刻显露出来。这完全是北欧风格的酒店套间，朱正廷左看右看又点不自在。带点玫瑰色的大理石料理台冰凉凉，朱正廷把手机从手袋里拿出来放上去，接着Justin把一杯大麦茶也递过来。

“随便坐。不好意思，living room的日光灯管坏了。”

朱正廷坐下后看了一眼长桌尽头的盆栽，说：“这棵草是不是干死了？”

“对呀，是范丞丞的，这小老头舍不得扔。”

突然有点没话说，看着年纪更小的人准备电磁炉、摆放碗筷，一样一样伺候他这位客人，朱正廷很不好意思。他说要帮忙，Justin把头摇得和风扇一样。朱正廷在客厅转来转去，一眼瞧见塞在沙发下的几双袜子。拉拉窗帘，晾衣杆露出来，挂着一堆洗完没叠的衣服和小背包、相机包、腰带一类的杂物。

Justin把洗好的半颗生菜装进碗里丢上桌，一眼看见朱正廷坐在沙发上叠衣服。他站在桌边“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大叫起来，朱正廷头也不抬说：“你忙你的，我忙我的。”莫名有威慑力的一句话，Justin闭了嘴。

等晚饭准备好，Justin发现扔在卫生间入口地面的湿毛巾和无袖T恤也被分类放进洗衣篮了，他塞了一嘴生菜什么也不敢说。真的，都怪范丞丞，他昨天没做家务就出门了，这种哥哥不能要。

牛肉汤泡饭，炒鱼饼，生菜蘸酱，两人对几乎都是半成品的事心照不宣。两个人聊着彼此的求学经历，都很不易，不过也很开心。都是朋友不多的人，到小朋友家做客朱正廷才觉得毕雯珺不在了自己找话题是件多么难的事，Justin是个什么都会问什么都想知道的人，话题变换快到让朱正廷招架不住。

“为什么总在聊我的事。”朱正廷捏着勺子说。

“你是个容易让人崇拜的人。坚持了十几年一边念书一边跳舞，十几年中考试和舞蹈的成绩都这么好，很厉害的。”Justin一边咀嚼一边说。

“如果说韩语你会对我用敬语吗？”

“……不了吧。”

“那就不要用崇拜这种词。”

“是很崇拜，不过敬语太生疏了。”

朱正廷一直在摸耳朵。太不一样了，无论学校、棋院还是舞蹈学校，没人会这样随意地对他。看起来表面恭顺的同学内心多半在抗拒他，为什么呢？太想优秀的代价吗？朱正廷在态度上也是谦和恭顺的，和周围的人保持一致，这样反而更疏远了。

“来首尔去哪儿玩了？”

“没怎么玩。”朱正廷还没说围棋的事，想到周围的人知道他学芭蕾舞、古典舞又是棋士便立刻敬而远之的态度，总觉得不能和青春少年聊这些。可除了下棋和稍显无聊的观光，他在首尔也没做什么。沉默的十几秒过去了，朱正廷补充道：“一直在逛街。”

Justin笑得很大声。“喜欢潮牌吗？”

“还好，出来见见世面，另一位更了解。”

“雯珺哥真帅啊，也很能打扮。”

“他比我小一岁。”

“啊？哥长得太年轻了。”

他们聊到近十一点，朱正廷都笑累了。毕雯珺在微信里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朱正廷说马上就回。李权哲今天中暑了，可能是棋院冷气太冷，街上太热，下午在棋院待了一会儿便全身难受。毕雯珺陪他去诊所，回来守着他两个人都睡着了。这会儿李权哲体力恢复了，说很饿，毕雯珺问朱正廷路过便利店能不能买点吃的回来，他们在看电视剧不想下楼。

朱正廷说一起来的朋友call他回去，有个比较小的孩子身体不适需要照顾。Justin说我送你下楼，晚上建筑长得都一样，不能让你走错路口。还挺有责任心的，长大了会是个好男人吧。

快走到庭院之外，Justin说今晚的月亮看得很清楚。朱正廷抬起头，是个即将满月的月相。

“去了上海能找你玩吗？”

“可以呀。”

Justin伸出手，朱正廷以为他又要握手，心想这孩子怎么这么老派。意外的是Justin直接抱了一下朱正廷，又迅速放开了，朱正廷还没来得及反应。Justin拽了拽身上有点宽松的衬衣，在原地来回踮脚。他说：“热，不好意思，我好开心，可是好热啊。”

“行了，我领情，去上海我罩你。”朱正廷拍了拍Justin的背，走向夜色里。

TBC